「Ray,開到這裡就可以了。」
車子停了下來,Harvey和Mike各從一邊下車。
因為剛剛都在恍神,Mike並未留意行經的景色,下了車才發現他們站在一所校園的前面,想來也合理,如果要去見客戶,Harvey絕對會西裝筆挺地出門,還會要他也滾回家換一套來。
「這是……」
「Mike,快一點!」Harvey邁開腳步走了去,而Mike只得快步跟上。
好不容易走到Harvey旁邊,Mike忍不住問了:「Harvey,這是一所大學不是嗎?你要找以前的教授嗎?不對,你不是念哈佛嗎?喔、我知道了,你看上哪位正妹?但是為什麼要帶我來--」
「閉嘴,跟我走。」Harvey回頭看了一眼,就讓Mike乖乖閉上嘴巴。
走過一棟棟建築,穿過長廊,幾位擦身而過的學生對他們拋來好奇的視線,還有幾個吃吃竊笑起來,Harvey沒有表示什麼,卻忍不住在心底埋怨一下,他實在不懂現在的大學生怎麼看來一個比一個蠢,難道當年的他也曾經是這副德性?不,他可是Harvey Specter,從以前就魅力不凡。
一面思忖著,Harvey露出微笑,回頭卻看到自家小助理東張西望,清透的藍色眼眸泛著光彩,滿溢的好奇讓他愈發年輕,在陽光下,一頭金髮映著笑容,整個人閃閃發亮。
「那是什麼?」Mike完全沒查覺對方的視線,笑著比比走廊外,草坪的另一邊。
Harvey卻沒有回答他,「別管那是什麼,走了。」然後一把抓住Mike的手臂,不顧對方碎碎念的抗議,拉著他繼續往前走。
途中,Harvey稍微鬆了鬆手,抓握的地方從手臂滑到了手腕,卻沒有放開,原因之一或許是Mike沒幾步就可以停下來發問,不拉著他前進一定沒完沒了。
石造走廊天花板高聳,一旁的窗子直上頂端,深色玻璃讓人看不清裡面,冬日的陽光將廊柱拉出一條條陰影,沉靜的空氣好似凍結了時光,一瞬間嘻聲笑語揉合在緩慢飄浮的點點塵粒,不前進也不後退。
一切的一切就這麼安靜下來。
兩個人都沒再多說一句。
Harvey在一道門前停了下來,舉起手敲門,然後不動聲色地放開Mike。
Mike突然間意識到他們方才手拉手(嚴格說是他被拉著)走過多長一段路,清秀的臉蛋泛起一陣紅潮,這下子他更緊張了,手腕被緊抓過的地方還陣燙熱,順著手臂傳到耳根,縱使他不明白原因。
木門咿嘎一聲向內打開,Mike趕緊收回自己不知飄到哪兒去的心思,把注意力放到來人身上。
「喔、Harvey!真是稀客,不是嗎?」
「怎麼會呢?」
那個人和Harvey緊緊擁抱一下,直到Harvey直起身子,Mike才看清楚對方是個身材不高,滿頭白髮,笑容很和藹的紳士。
「容我介紹一下。Frost教授,這是Mike,我的助理;Mike,這是Frost教授。」
「呵呵,你終於找到滿意的助理啦?我還以為你拐了我們一個可愛的學生呢。」
「什、什麼?Harvey你以前都……」Mike睜大雙眼,一扭頭卻看自家老闆來了他一眼,轉回去又發現Frost教授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。Mike知道自己又被耍了,不過完全不反擊就非他的風格了。「喔、不要這樣看我。因為Harvey你真的做出那種事我也不會太驚訝、畢竟你……」
「閉嘴。」
Mike馬上安靜下來,抿緊的雙唇卻忍不住上揚,眼前的教授卻是毫不掩飾地大笑出聲。
「真是太可愛了!這樣的Harvey可不常見啊,感謝你讓我看到精彩畫面啊,孩子。」
「快別這麼說。」這次Mike完全笑了開來,還用眼角斜睨了Harvey,對方卻迅速把眼神移到別處去。
「我完全可以想像你為什麼選他當助理了,Harvey。」教授溫和地說。
「我現在感到非常後悔。」
「太晚了。」Mike輕快地說,還附帶一個燦爛的笑容,「你擺脫不掉我的。」
「是嗎?你知道的,如果我想,我隨時都可以--」
「你不會的。」Mike用腳跟轉了半圈,面對Harvey,「Donna會宰了你。」
「我到底是為什麼雇用你這樣的助理,還有她那樣的秘書?」
「因為你喜歡她--沒人不都喜歡Donna的。」
「那為什麼雇用你呢?」Harvey一面說,一面走進門內。
「當然是因為你喜--咦!」倏地收住聲音,Mike張著嘴,睜大的雙眼看著轉過頭的Harvey。一抹紅色緩緩蔓延開來,連連帽領子外的頸子都似乎染了層薄紅。
Harvey依舊是那個微笑,而裡面的教授更是連眼角都瞇出皺紋了。
Mike嘟起嘴巴,忿忿地跺了跺腳,低下頭掩飾自己紅透的臉頰。
「別在那鬧彆扭,趕快進來。」
「進來吧,孩子。」
聽見兩位「長者」出聲叫喚自己,Mike抬起頭,定了定心神,差點沒拍拍自己的臉頰,才抬起腳準備跨入門內--
他看著自己穿帆布鞋的腳懸在格子地板上空。
一旁的木門框是沉重卻高雅的深色,斑駁的門面上有黃銅浮雕。
從窗戶透進來的光芒照亮室內,深處的桌椅、兩旁高聳的書櫃融化在光線裡,顯得柔和又模糊--
我是不是來過這裡呢?
好熟悉的景象……
他抬眼,不遠處模糊的身影晃動,Mike偏了偏頭,那個人影似乎朝他走來,還伸出手,Mike卻下意識地閃躲。
那到人影開了口,所有的聲音倏地消逝,卻有冰冷又尖銳的東西直衝耳膜,他瞇起眼睛,轉過身,後方的長廊一片漆黑,回頭過來,那到人影已經到他面前,握住他的手腕--
握得好緊好緊,一陣刺痛與不舒服傳上,陰冷涼到背脊--
呼吸一緊--
他被用力拉著,想定住雙腳卻無力,只能被狠狠往前拖,手腕傳來的刺痛好似幾千支細針精準戳在手臂、肩膀、鎖骨、喉頭柔軟的肌膚,他發不出聲音,眼淚漸漸凝聚,卻又被緊掐住似地無法落下--
一切化成黑影將他席捲--
混亂的腦袋內似乎有東西輕敲。
好像以前也發生過一樣的事,他似乎就這麼被拽進門內,狠狠摔在書櫃上,上頭的書紛紛落下,一本本砸在身上,但都不及那個人影把他按在書櫃的的力道,還有欺身上來所導致的恐懼--
他記得在顫抖中,張嘴卻吸不到空氣--
他記得在絕望中,透過眼淚看著依舊敞開的門--
然後那道門砰地一聲關上。
砰地一聲關上。
砰!
「Mike!」Harvey就這麼看他的助理幾秒鐘內臉色慘白,閉起眼睛往後倒去,被他握著那一手乏力地動了動,手指一陣僵直,卻又隨著整個人軟了下來。
那漂亮的嘴唇囁嚅著破碎的字句,卻什麼聲音也沒有。
四周靜得連塵埃墜落都聽得見。
But never met this fellow,
Attended or alone,
Without a tighter breathing,
And zero at the bone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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