牛奶盒子

    翻了個身，Mike感覺踢到了某個柔軟的東西，他茫然地起身，發現是抱枕掉到床下去了，只得深手撿起來，本來想就這麼躺回去繼續睡，卻覺得有些口渴，乾脆起身，往廚房走去。

    深夜的客廳一片寂靜，Mike經過時還特別留意那盞設計精美的檯燈，鏤空的圖案在牆壁留下美麗的陰影，為夜晚增添一抹華麗。

    步伐輕快地走進廚房，Mike抓過自己的杯子，倒了些水，一邊喝時一邊四處觀看，中午的時候他只記得開冰箱，卻沒認真看過廚房的擺設，白色為底的設計讓整個空間一片潔淨，卻有種冷漠感。

    看過擺放整齊的碗盤，還有收納起來的刀具、架子上的調味料，Mike不難想像Harvey習慣多麼地好，卻也感到非常奇怪，就像早上在書房看到一排排書本那種疏離感。

    搖了搖頭，Mike將奇怪的思緒驅出腦海，將杯子隨意放到檯子上，轉身卻被掛在牆上的手套吸引，那是隔熱手套，但看起來比一般的大，也比較厚，似乎挺好用的樣子，他走了過去，手卻不小心揮到剛剛放下的馬克杯，只見杯子滑出檯子外，摔落在地上。

匡噹！

    玻璃破碎的聲音在夜晚分外明顯，廣大的空間裡聲音似乎來回撞擊，又凝聚起來發出更大的聲響。

    Mike看著腳下的碎片，又茫然地看像客廳，巨大的黑暗好似微微晃動，光影交纏成漩渦，將他包圍起來，他卻定定地杵在原地，耳裡聽不見任何聲音，連西聲都顯得微弱。

    只有深沉的黑暗襲上身子，緊緊包覆住他的時候，他才聽見那個聲音從漩渦裡頭傳出，從微弱逐漸響亮然後阻隔一切－－

匡噹、匡噹、匡噹。

    匡噹！啪！

    杯子從手裡飛了出去，滑了個奇怪的路線，摔在地上變得粉碎，裡頭的液體灑出來，沾濕了地毯，形成詭異的圖像，Mike卻已無暇顧及。

    他的手臂被抓得生疼，整個人被壓制在椅子裡，瞇起的雙眼泛出淚水，緊咬的嘴唇滲出血，聲音破碎細小。

    「請不要這樣、請……」柔軟的耳朵被狠狠咬了一口，Mike倒吸一口氣，努力讓自己聽起來穩定些，「不要、這樣！教授！」

    對方沒理會他，一隻手逕自扯開衣領，滑了進去，重重揉捏起來，沒有修剪的指甲刮過柔嫩的皮膚，Mike眼眶滑落淚水，一陣破碎的嗚咽。

    「不要……嗚、上帝……」試著動了動手腕，卻被對方察覺，然後緊緊抓了一把往下壓，另一隻空出的手也被按到椅背得空洞處，卡著扶手，關節傳來一陣劇痛，「教授、放開我、您說好不會這樣子的……」

    透明的淚滴再度滑落，Mike側過頭，柔軟的頸子遭到重重的啃咬，他反射性地繃緊肩膀，卻被懲罰似地狠狠咬了一口，狠戾的齒痕清晰可見。

    一個咬唇，頭靠在椅背上緣，力氣自指尖流失，一聲比一聲輕的嘆息揉合絕望，彷彿宣告聲音的主人幾欲放棄。

    他只是來交報告的。

    原本是這樣的。

    他在門口徘徊許久，心底的恐懼和抗拒讓他幾欲逃跑，手指捏得報告都產生皺摺，抬起的手總是敲不了門，一陣陣寒意拉扯著身體，潛意識告訴自己應該逃跑，某種情緒又讓他杵在原地。

    就在他打算將報告塞進門縫就一走了之時，門吱嘎一聲向內打開，剛抬頭見到一絲反光，就被摀住嘴巴狠狠拽了進去。

    門砰地一聲關上。

    他在反抗間揮到了杯子，看著那個純白的馬克杯滑了開去，迷茫的雙眼裡那都東西慢動作地飛起、轉圈、摔到地上碎成數片。

    身子一冷，他看看面前人鏡片後的眼神。

    感覺自己也碎成了千萬片。

    「啊、不要……」一陣尖銳的痛楚將他拖回現實，Mike感到指甲很刮過腹側，牛仔褲扣子被解開，寒冷從露出的肌膚直竄大腦，他不知哪來的力氣掙脫掌握，抓住那隻入侵的手，「不要……」

    然後他看見了那雙眼眸。

    那雙淺色的眼眸。

    那雙理應蘊藏知性與溫柔的淺色眼眸。

    此刻裡頭有他的倒影、他恐懼的表情、他繃緊的身子。

    更多的是欲望、狠戾、控制，與更多更多的「興奮」。

    那種抓住獵物時特有的快感。

    「拜託您……」身子瑟縮起來，Mike一瞬間覺得自己好小，小得像一粒沙子、一隻蟲子，被對方狠狠輾過卻當作沒看見，對方甚至露出殘忍的笑容，「不要、不要這樣……好不好、教授？」

    沒有聽見回應，Mike顫顫地轉過僵直的脖頸，屏住呼吸，囁嚅著開口正要說些什麼，模糊的視線裡一團黑影閃過－－

    「啊！」

    臉頰一陣火燙，熱辣的痛楚逼出了淚水，他連人帶椅摔在地上，額頭撞上桌腳，手肘磕上地板，骨節處生疼，眼前一黑，花花綠綠的色彩光影四處流竄，他痛苦地瞇起眼睛，有一下沒一下地喘息。

    耳裡傳來什麼摩擦的聲音。

    一個身影蹲在前方。

    視線內的物體凝聚，Mike眨了眨眼擠出淚水，勉強摔疼的手肘撐起自己，闖入眼前的是教授的身影。

    那個身影悠然自若地蹲著，還偏頭露出笑容，又恍如感到不可思議地輕輕搖頭，聲音忽遠忽近，卻帶著愉悅。

    「Mike、Mike、Mikey－－」拉高的音調。

    「不要這樣……」不要這樣叫我、不要！Mike咬緊嘴唇，流出的血比身子還冰冷。

    「你要是乖一些就不會搞成這樣啦，不是嗎？」身處手輕碰Mike攤在地上顫抖的膝蓋，使力把腿拉開。

    「不要！」猛力向前一踢。

    意料之外的攻擊成功讓對方往後倒，Mike不顧叫囂著疼痛的四肢，一個翻身就爬起，跨過倒在地上哀嚎的人，朝門口衝去。

    只要開門就好了。

    只要碰到門把就好了。

    只要－－

    「啊！」背後一股衝擊將他直接摔上門板，手臂狠狠彎曲，臉頰被粗糙的木板劃出血痕，柔軟的腹部撞上金屬門把，一陣噁心感湧上。

    「真是不聽話。」

    身後傳來聲音，Mike被緊緊壓在門上，抵住門把的腹部遭擠壓，一隻手自後方伸來掐緊喉嚨，讓他除了抽氣什麼都做不到。

    「不要……放開我、放……求你……」雙腳不住踢蹬，卻只是在地毯上摩擦，連點聲音都沒有，「呃啊！」，手被反剪到身後，倏地疼痛讓Mike驚叫一聲，身體拐成不自然的弧度，但接下來發生的是更讓他震驚。

    一隻手從襯衫下方探入，在胸前一陣摸索，然後忽地用力揉捏。

    敏感處傳來的疼痛讓Mike哭叫出聲，「啊！痛……不要、不！」，同時感到那隻手下滑到褲子裡，緩緩拉開底褲滑了進去。

    「不要－－你放開！」膝蓋用力擊上門板，發出巨大聲響，他用重重撞了幾下，同時扯開聲音呼救，「救我、有誰、你放開－－不要！」

    頭髮被拉扯，Mike整個人後仰，然後一陣暈眩，就被重重砸道一旁的書櫃。

    肩胛骨撞上櫃子，背脊好似遭到凹折，Mike嗚咽一聲，卻睜不開眼睛，巨大的搖晃讓幾本書掉了下來，落在肩膀、頭頂，一下又一下的撞擊讓他視線扭曲，所有景像都消失有閃現。

    「走開、走……唔！」臉頰被狠狠搧了一掌，他不自主地轉頭，側邊撞上書櫃，臉頰內側被瞬間緊閉的牙齒咬住，血味擴散，「不要這樣……你……」

    對方利用身勢整個壓住他，膝蓋分開他的雙腿，然後解開自己的領帶。

    意識到對方的企圖，Mike開始扭動掙扎，換來的卻是另一巴掌，眼淚奪出眼眶，然後被剪到背後的手遭到綑綁，對方似乎很滿意自己的傑作，還低低笑了起來。

    「求你、教、教授……呃、」頭髮被拉扯，Mike後腦直接撞上書架，卻來不及呼聲，脖頸一陣收緊，被緊掐的喉嚨陣陣疼痛，所剩不多的氧氣擠壓，那抓握的手指卻在此時扳了他的下巴，強迫他張開嘴，然後一團東西就這麼塞了進來。

    「唔……」雙眼緊閉，Mike一陣著急喊叫了起來，卻只有微弱的嗚咽聲，他試圖扭動卻又被打了一下，更多的淚水湧出眼眶，一瞬間氣力全失。

     一隻手滑盡褪到一半的褲子裡－－

    叩、叩。

    輕脆的聲音，兩人同時轉向木門。

    又幾個敲門聲。

    Mike率先反應過來，轉過身脫離掌握，就想往門口移去，衣領卻被扯過，整個人被拎起來往旁邊一摔，背部撞上桌子，讓他眼前一黑，模糊的嗚咽滑出口，才稍稍清醒又被抓起，拽到後方書櫃與桌子中間的狹小空間，從門口完全看不到。

    然後是門開啟的聲音。

    「呃、不好意思，Williams先生，我聽到了奇怪的聲音，請問發生什麼事了嗎？」清脆的女聲，是隔壁研究室的教授。

    「沒有啊，只是書掉了下來。」教授一邊說著，一面紙紙滿地的書，「一本掉下來，就幾本一起倒了。」

    「是嗎……」女教授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懷疑，她稍稍探頭進來。

    拜託、進來吧！拜託發現我！拜託－－

    死命地翻過身，Mike感到眼淚和水滑下臉頰，他趴跪在在地上，用膝蓋後退－－

    教授眼角瞥了一眼，伸手丟了個東西。

    「唔！」背脊遭到重擊，本來就沒什麼力氣的身子立刻軟倒在地，臉頰貼著地板，粗糙的表面刮得傷口刺痛，從堵塞物呼出的喘息斷斷續續。

    模糊的視線裡，一本硬殼書攤開在旁。

    「還有什麼事嗎？」教授的聲音低沉，眼神變得嚴峻。

    「沒、沒有……」似乎被對方嚇到，女教授搖了搖頭。

    發現我啊！我在這裡！我在－－

    門砰地一聲關上。

砰！

    Mike絕望地閉上眼睛，感到淚水滑落。

    身後一陣腳步聲，他卻完全不想動，任由一隻手扯住頭髮將他拉起、翻過，藍色的眸子逐漸失神，淚水崩落。

    嘴裡的東西被抽出，一陣冷風竄進，Mike剛要呼吸卻又有東西壓了上來，然後一個溫軟的物體壓進。

    「唔……」不可置信地睜大雙眼，一陣噁心感湧上，他不自主地想後退，卻被固定在原處，掙扎扭動的結果就是全身泛起疼痛，對方的嘴唇壓得更緊，連一點空氣都不給。

    終於被放開的時候Mike只感到一陣眼花，然後那團堵塞物又回到嘴裡，手臂一陣疼痛，整個人摔上桌面。仰躺在桌面上，他試著翻身扭動，卻只看到對方壓了上來，一手把所有東西掃落，再伸手扯下他的褲子和底褲。

    「唔、嗯……」瞇起雙眼，Mike現在是能怎麼掙扎就怎麼掙扎，進到口裡的空氣稀薄混濁，他眼前一片閃爍，喘息間上半身被拉起。

    Mike看著對方膝蓋卡近他腿間，一把扯掉早已敞開的襯衫，扣子迸飛，一陣涼意襲來，讓他直打顫，正瑟縮起身子，嘴裡的東西就被抽出。

    張口想要喊叫，肚子遭到重擊。

    「咳、咳……」所有叫喊都被遏止，出口的只有嗆咳與噁心。

    「懂了嗎？」教授微笑，拿著那團東西在Mike眼前晃了晃，滿意地看到那雙藍眸一陣迷茫，而主人乖順地點了點頭。

    拉起那纖細的身子，教授一手抓住那被束縛的雙手，幾個動作就輕易解開，卻沒給Mike反抗的機會，直接兩手按住那泛著紅痕得細腕，又把他壓了回去，然後欺身向前，舌頭舔舐著頸側。

    「唔……不要、我求求你……」被迫側過頭，無盡的淚水滑落，Mike聽見自己嘶啞的聲音是如此微弱，事實是他也沒什麼力氣了。

    然後他聽見解開皮帶的聲音。

    還有布料落地的摩擦聲。

    仰躺著微抬頭，從模糊的視線內他可以看到對方褪下底褲，露出了那東西－－

    不知哪來的氣力讓他掙扎起來，趁對方的手沒空時起身，卻被狠狠搧過一巴掌，頰上的火熱還未消退，腹部又是一陣重擊，尖銳冰冷的觸感。

    是那個金屬名牌！

    眼前一片黑暗籠罩，對方的滾燙的身子壓了上來，那東西就底在股間，膝蓋被分開－－

    「教授、不要、不要……我求求你……」感受到舌頭舔上耳廓，那噁心的東西滑近了些，磨蹭柔軟的大腿內側，Mike泣不成聲，「您、您不是總說我是您最喜歡的學生、我表現得很好嗎、不是嗎？」

    「是啊。」輕聲細語，呼氣傳入耳朵。

    「那為什麼－－」倒吸一口氣，Mike感到那東西試著進入自己，試著扭動，「不、不要……您答應我的、您說過不會做到這個地步的……」耳裡滑近一個溫軟的物體，他又哽咽一陣，破碎的淚滴滑下。

    「我是很喜歡你啊，非常。」最後兩字不輕不重，剛巧輕擊耳膜。

    「放過我、我拜託您、都學期末了……放過我好不好、拜託……唔！」耳垂遭嚙咬，下方那東西真的試圖推進，他不自主踢蹬，「啊！」又被搧了一掌。

    「乖一點。」

    「不、不要、求求您……」感到那東西真的進到身體裡，Mike拉長脖頸，音調也倏地拔高。

    「你幫Timothy作弊吧？」

    輕柔的、溫和的一句話落進耳裡，心臟卻彷彿遭雷擊，Mike一陣僵直，閉上雙眼，他太明白對方的用意了、太明白了。

    「拜託、不要……」

    「事實上你應該不只幫他作弊吧？」輕聲笑著，教授繼續說道：「應該有一半的人請你在期末考作弊吧？你太聰明了，Mike。」

    Mike咬緊下唇，心口一陣疼痛，放棄似地垂下頭，任由自己敲上桌面。

    他已經感受不到疼痛了。

    還有聲音也漸漸消失。

    只有心底一陣陣迴盪著「你太聰明了」、「你太聰明了」、「你太聰明了」。

    都是他太聰明了。

    「如果被發現，領不到可不只獎學金唷－－你很聰明，應該知道吧？」

    不要再說他「聰明」了！Mike狠狠讓自己撞擊桌面，四周的聲音卻只有不斷放大。

    「我相信獎學金我可以控制，但是作弊嘛－－」他輕舔了舔Mike的耳骨，呼氣到耳朵裡，「我相信很多人會願意指控你吧？跳級的法律天才？」

    所有聲音、色彩都消逝。

    Mike張了嘴又闔上，一陣乾渴湧上，卻喊不出聲。

    仰頭緩緩閉上雙眼，淚痕在微光下乾涸，他卻流不出新的淚水。

    全身都化作塵埃般無力。

    「啊－－」

    貫穿身體的痛感襲來，沿著脊髓一路衝上腦，他忍不住放聲大喊，卻只有模糊的嗚咽聲，不知何時又被塞住的嘴巴吸不到空氣，身子彎成奇怪的弧度，仰起的頭看不見窗外的光，破碎的色彩流進雙眸的縫隙－－

    他一瞬間想起了好多事。

    他想起今天早上，奶奶答應要烤他最喜歡的蘋果派。

    他想起今天中午，Trevor打電話約他週末去看新上映的電影。

    他想起昨天晚上，哥哥寄來的明信片有棕櫚葉的圖案。

    他想起同學們看他的眼神。

    他想起大家背對他竊竊私語－－

    他想起－－

    他想起那一天，爸爸媽媽在門口揮著手跟他說「再見」。

    為什麼你們都不來救我呢？